论中国和台湾的两岸关系

近期,海峡两岸(中国和台湾)的紧张局势愈演愈烈。自去年佩洛西访台以来,解放军一直在台湾附近进行军事演习,到近期针对蔡英文4月过境美国,解放军甚至宣布进行一系列联合军事训练,其中航母山东号也在参与其中。

作为一名国际关系学者,我希望在这个时间,借机会回顾一下过去台海问题是如何被审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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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:当代安全困境:遏制台湾冲突

2002年初,由于1995-6年的台海导弹危机,有关台湾的文献在国际关系期刊中层出不穷。如果我们在今天的时空去看,三十年前的危机并不像人们当时认为的那么严重。然而,在当时的局势背景,的确有令人担忧的原因;人们一方面担心事件可能演变成古巴导弹危机,一方面担心如何解决中国的对台政策。

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,Thomas J. Christensen 教授写下了这篇从国际关系角度探讨台湾问题的经典之作。Christensen教授被视为是新现实主义的拥护者,他认为,安全困境(security dilemma)——一个流行的现实主义概念,能适用于当代的国际政治背景。他指出,虽然「中国领导人害怕台湾永久独立」,但他们还有其他考虑,如国内的经济增长和军事能力。因此,「北京虽然可能愿意为台湾而战,即使行动是针对军事能力更强的敌人,但它并不急于这样做」。

本文的主要贡献在于拓展了国际关系理论在东亚安全领域的应用。正如Christensen 教授指出,西方安全困境的概念并不对「保卫主权领土免受入侵和外国入侵」等因素感冒。因此,学者们会假设防御性武器系统和军事战略所带来的「威胁很小,因为它们不需要其他现状的捍卫者做出回应」——然而这不是1990 年代的台海局势的发展。

显然,北京如今对台政策变得更进取,再也不局限于防御性战略。然而,Christensen 教授的一些分析仍然适用,例如,他建议华盛顿在追求对华威慑的同时需要安抚政策 (reassurance)。此外,他对「北京担心台湾最终在美国支持下独立,而不是台北单方面宣布独立」的判断,至今仍是中国安全分析人士的政策建议之一。

总而言之,这篇文章有效地在实证案例中应用国际关系理论,我因此向学生推荐阅读。

文章:美中大交易? 竞争与妥协的艰难抉择

这篇文章由另一位著名国际关系学者Charles L. Glaser 教授于 2015 年撰写的。当时正是美中竞争的开端,加上马英九任总统期间,台海局势相对平静。 而在 2015年,他在新加坡会见习近平,亦被视为两岸关系的历史性时刻。同时,南海的紧张局势则不断升级。

因此,Glaser 教授提出了一个有趣但富有争议的概念,也就是「大交易」(grand bargain)。 他建议,美国应该「通过谈判与中国达成协议,一方面结束其保卫台湾免受中国侵略的承诺,另一方面作为回报,中国将和平解决其在南海和东海的海上和陆地争端,并接受美国在东亚的长期军事安全角色」。Glaser 教授的假设是基于美国「选择性交往」(selective engagement)的大战略,用于避免与作为崛起大国的中国发生正面冲突,他认为这不仅符合美国的安全利益,也「有利于防止核扩散和保护美国的经济利益」。

在今天的背景下,这种战略听起来是不可能的。事实上,Leif-Eric Easley 和 Patricia Kim 的回应分别指出了 Glaser 教授分析的局限性。他们表示,虽然Glaser 教授的动机值得称赞,但他在很大程度上忽视了台湾的角色和中国大陆的强硬回应。更何况,台湾人不会轻易成为华盛顿政府讨价还价的筹码。

那么,Glaser 教授的论点有多具参考性呢? 正如他在回复Easley 和 Kim,「美国当前对华政策的支持者往往低估了美国对台湾承诺的内在风险,包括助长军事竞争和中国精英阶层对美国动机的负面看法」。虽然放弃台湾不可行,但美国对中台关系的战略模糊正在付出更高的代价。 可以肯定的是,华盛顿政府必须重新审视其维护东亚和平的政策。

书籍:危险的十年:台湾的安全与危机管理

该书由我钦佩的学者之一——Brendan Taylor 教授所撰写。它很好地总结了自 1995 年导弹危机以来影响两岸关系的变化,当中包括中国越发模糊的「红线」、解放军的军事能力、美国对台湾政治和军事支持逐渐消失的优势,以及台湾政治近年来的转变。

Taylor 教授总结道:「(中国和台湾的关系)的潜在引爆点是多方面的,且变得更有可能发生,而危机预料越难越去逆转」。这是一个由一名国际关系学者的严重警告。更悲观的是,他认为现有的政策选择,如和平协议、大谈判和「一国两制」都不能减少危机。

加强台湾海峡的威慑可能是目前华盛顿最受欢迎的政策建议。然而,Taylor 教授却提出危机管理的必要性,即「包括几乎任何减少争论者之间的紧张、猜疑或不确定性的尝试」。换句话说,美国与其盟友需要考虑所有措施。 这一点在美中关系,以及目前处理两岸关系中,确实还有些欠缺。

如果你正在寻找过去三十年中台关系的最新进展,我会推荐这本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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