澳中關係:被誤解的國際秩序

在兩週前當中國增加澳洲紅酒關稅的時候,本文早應發表了。只是沒想到,澳中關係卻因為上週一則推特而再次轉差。

主流意見認為,兩國之所以存在不信任,是因為中美之間近年來的角力。澳洲——作為美國傳統安全盟友以及中國長期的經濟合作夥伴,必須在兩者之間二擇其一,而因為莫里森政府視安全議題優於經濟,導致澳中關係受到傷害。此觀點雖不錯,卻忽略了其實澳中兩國之間有不少直接衝突:肺炎起因調查、網絡安全、四方安全對話,以及近日的關稅。

因此,我提出一個較為建構性的論點:由於世界觀的差異,導致今天的互不信任。

首先,澳洲人重視平等,要求每個人,不論種族、階級、性別,都必須有同等的機會。他們大部分都遵守規則,亦很少去質疑,皆因他們認為規則是為了使眾人平等而存在。澳洲人討厭破壞規則者,特別是那些為了個人利益而破壞規矩的人。因此,在澳洲,條文通常較為簡單,畢竟人們認為沒有人會故意鑽法律漏洞。

同樣地,在國際關係中,澳洲人經常會表達他們對基於規則的制度性秩序去維繫多邊主義。在這個制度裏,大國並沒有特權,每個國家都遵守這同一套規則或規範。而澳洲的角色,就是去確保每個人都遵從這遊戲規則。

另一方面,中國則視自己為西方政治制度的「局外人」,這不代表中國認為自己是一個例外,反而是認為這個世界有著不同的政治制度,而因為這些差異,導致中國時常在國際舞台上身處一個極其奇怪的位置。因此,在中國而言,他們希望其他國家能夠了解或者尊重他們之間的差異,也就是中國時常提出的多邊主義。

但因著這些差異,澳洲人卻認為中國不遵守既定的規範,例如南海問題,而且去挑戰現有的制度。這也是為何「中國惡霸」一詞在澳洲大行其道,皆因在澳洲人看來,中國行為上的差異是在不遵守規則——這正正是澳洲文化不能容許的地方。相反,中國則覺得澳洲的反應有點過火,不尊重彼此之間的差異,更威逼中國去接受他們那一套規範。因此,北京認為有必要去讓澳洲人學會尊重,這也解釋了為何即使澳洲上個月和中國簽訂了《區域全面經濟夥伴協定》,兩國關係依然處於繃緊的狀態。

由此可見,澳中兩國存在價值觀與文化上的差異,單純的物質利益無法解釋為何兩國關係比中美博弈的情況還要糟。其實,假如雙方學會互相了解,兩國的差異並不會引發如此衝突,只可惜今年眾多外交事件的發生,導致目前兩國自1972年建交以來達到前所未有的低點。然而,傷害已經做成,重新建立互信之路只會越發艱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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